山水无声,焦墨传情----记西安崔振宽美术馆“崔振宽”的绘画人生
崔振宽,35年生,长安人。60年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国画系,并留校任教;81年调入陕西国画院。中国国家画院研究员、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陕西省美术家协会顾问、西安美术学院客座教授、陕西国画院画家、国家一级美术师。作品多次获奖,并被中国美术馆等机构和个人收藏。崔振宽是继早期长安画派之后陕西最重要的山水画家,他选择的艺术道路与多数中国画家中西融合、引西润中的取向不同,他探索了从中国绘画(特别是文人书画传统的内部)向现当代艺术推进的艰难道路,成为在世山水画家中最突出的艺术家之一。
崔振宽,作品参加第六届、第八届、第九届“全国美术作品展”,“百年中国画展”,首届和第二届“当代中国山水画·油画风景展”(获艺术奖),“中国当代艺术欧洲巡回展”,“向祖国汇报—新中国美术60年展”,“中国美术60年——纪念改革开放30年中国艺术大展”,“联合国世界公务员日中国艺术大展”等。1994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展,2002年先后在中国美术馆、上海美术馆、广东美术馆、成都现代艺术馆、江苏省美术馆举办“气象苍莽·崔振宽山水艺术巡回展”。2005年举办“从艺五十年·崔振宽山水艺术回顾展”,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栏目对其艺术成就进行专题报道。2007年获“吴作人国际美术基金会造型艺术奖提名奖”。出版有不同版本的《崔振宽画集》多种,数十幅作品被中国美术馆、人民大会堂、上海美术馆等学术机构收藏。并被列为文化部文化市场发展中心研究课题山水卷核心画家及《中国画当代艺术30年》课题重点研究艺术家。
在20世纪的中国水墨画坛,有徐悲鸿与蒋兆和系统、林风眠与吴冠中系统。其实,这种有画脉关联的艺术现象,还可以举出“吴(昌硕)齐(白石)系统”。黄宾虹的门徒颖出者唯崔振宽一人。黄宾虹与崔振宽,就画脉关联而言,亦可称为“黄崔系统”。
崔振宽以焦墨切入黄宾虹课题二十余年,从其不断向高处和深处发展的势头看,他正在接过黄宾虹的传统,向现代转化的方向继续推进——笔墨和结构的自主化程度越来越高,大写意的趋势越来越明晰,与此相应,他自己创造的西部意象正在一步步隐退,焦墨意象的新秩序正在一步步形成。
“黄崔系统”在于面对20世纪西化大潮时,坚持从文人书画传统内部,并沿着文人书画自身的发展逻辑,实现传统向现代的转化。它并非与西化大潮无关,而是在国际视野中,自主和自觉的深层选择。焦墨画是纯用墨而不借助于水的渗化的一种画法,也是最古老的画法,如五千年前的彩陶和隋唐时兴起的壁画,就是焦墨。唐宋以后随着宣纸的普及,水墨法才日益盛行。后来的文人画家更崇尚水墨。可是同是清代文人画家的程邃,为什么突然喜欢画焦墨了呢?大概正是为了求新求变,与当时的潮流反其道而行之,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以焦墨来体现自己的艺术个性,和其他画家拉开距离。现代画家黄宾虹亦常画焦墨。当代画家张仃说:焦墨更能发挥“用笔”,我有同感。焦墨作画可以挥笔直干,不受用水多少的干扰限制,一心一意在虚实刚柔的尽情表现中发挥“笔”的作用,既可痛快恣肆地表达情绪又可使笔意笔力得以最充分的张扬。现代的画家大都在追求“个性”和“当代性”,不仅在艺术观念上不断拓展,而且在形式技法和物质材料方面也不断翻新。于是发现“旧”的往往会变为“新”的,古老的往往会变为“现代的”,焦墨画法大抵如此。在多元化多样性格局中,各种画法都有各自的欣赏者,关键是要画得好。如果把焦墨画得“枯而不润,刚而不柔,即入野狐”。这也大概就是宾虹老先生说的“屡变者体貌,不变者精神”之“笔墨精神”吧。传统水墨中国画自王维创水墨山水,始有“水墨画”一说,传统水墨是相对于设色而言的,历代文人画家竞相崇尚“水墨”,取其雅逸之气。当代“水墨”相对于传统水墨,强调“现代性”而又取其具有中国文化之特点。近几年来,余喜作焦墨山水,以劲健的力度感和强烈的黑白效果,扬弃传统山水之程式符号,避免“古人味”,也不是“真实地再现对象”,以避免“写生味”,力求以意象和抽象的笔墨语言表现对现实之体验,可谓介乎传统与现代之间,以取其符合本人作画理念和兴趣爱好也。真正与黄宾虹在关联中又完全独立的是崔振宽的焦墨,我提出“黄崔系统”便是基于他的焦墨。崔振宽作品的创作意象是由西部山水引发的,但山水在画中已经成为运笔施墨的借体,与黄宾虹相比,山水更进一步隐退,笔墨进一步走向了前台。他的焦墨内含着一波三折、力透纸背的中锋用线的精神或曰笔意。焦墨20年,对崔振宽来说最重要的突破是在笔墨上摸索出了死中求生的斧凿皴。而且,笔墨与结构从造型手段上升为性灵表达的直接载体。他在笔墨结构、造型结构、布局结构、空间结构的突破,不期然而然地弱化了山水意象而逼向了半抽象艺术,这种由点线、由笔墨的自主化而逼近抽象的方式,与西方绘画由块面、色彩和构成的自主化而逼近抽象的方式,同功而异曲。由于在焦墨上的创新性成就,他拉开了与黄宾虹的距离,同时使黄宾虹不再是一个孤独的孤立的存在,在笔墨、学理、精神、现代性各层面,崔振宽与黄宾虹共同构筑了黄崔系统。在中国画的世纪转型之路上,崔振宽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一代杰出画家,做出了个人的选择,从歌颂性的主题转向艺术家对世界的态度表达,从形象的再现性描绘转向笔墨的精神性拓展。他的山水艺术实践,不仅确立了鲜明的个人面貌,也拓展了中国画笔墨对现代人心理状态的表现力。
崔先生的艺术历程实现了山水画从传统形态向现代形态的突破与成形。他在如何突破前人法则、建构新的现代形态的文化课题有了更为深入的突破,对我们今天思考和认识中国山水画的发展前景有非常多的启发。他的艺术从自然世界走向精神世界,在个人的情感空间里和艺术语言里反映了时代的精神气象,对整个中国山水画的现代发展有着极其重要的启发意义。崔先生是有个性的,有时代感的山水画家,他非常注重笔墨技巧,但不是玩弄笔墨技巧。我觉得在当前中国山水画坛象这样沉潜几十年专注于山水画艺术,画的这么多而且画的这么好,这在当代中国这样的画家为数不多。崔先生这个画展给我们很多启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当代山水画来说,崔先生的画表明一个我们要关注的问题,就是继承长安画派石鲁、赵望云先生提出的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崔振宽将绘画还原给视觉感官、回归到艺术本位,从而将传统文人画推进到一个可与时代的审美要求相衔接的新阶段。崔振宽顺延着传统绘画自身演进的轨道寻求新变,但他显然已经自觉到笔墨的抽象因素所具有的独立精神价值。而在这条路上,崔振宽无疑是彻底践行了黄宾虹艺术理想的新一代山水大家。他余下的路,就是把单一的焦墨推进到非山非水的彻底抽象的阶段,以单一的传统笔墨完成向现代转化的时代课题,在传统笔墨中创造出他的现代格局。崔振宽化黄宾虹“沿皴作点”为“以点为皴”的成功探索,实现了从传统笔墨集体系统到现代艺术个人性的转换,而且从写生、写意到写形,将中国绘画的书写性推进到一个新的高度……树立起一块属于自己也属于中国美术的历史丰碑。
进入新世纪以来,崔振宽已经基本确立了他的焦墨山水在中国山水画笔墨系统中的意义。考虑到近四十年来中国思想史与艺术史的交互作用,以及崔振宽始终谦卑而焦虑地思索着传统艺术进入现代世界的方式,我们有足够理由将他的焦墨山水视为中国当代思想史上的一个画学个案。他的画面感已经给了我们很多享受。在某些场合,人们把他与其他画焦墨山水的画家放在一起谈论,这是不对的,在我看来,振宽先生在他酣畅淋漓的焦墨运用中蕴含着他特有的柔情,这是比较罕见的。振宽先生的特点是,他有底子,有明确的目的性和把握目的的能力,在他营造画面气氛时已非刻意,随意的挥洒和率性的表达成了他的绝招,一般的画家若像他那样不断堆积,或许早就废了,而振宽先生却从中大大获益,他的某些作品相当精到,无论在用笔用墨方面,还是整个画作体现的视觉感,都让人充分信任。振宽先生在许多年的勤奋探索中把握了画法上的独特性,在西北画坛乃至整个中国画坛建树了自己的形象,可以说也是有意义的贡献。崔振宽的可贵之处,就在他始终坚持对笔墨的珍重,坚持以笔墨语言探求西北风格。他的探求可以概括为两句话:把笔墨“西北风格化”,把西北风格“笔墨化”。他在追求“大壮风格”的同时,也保持着笔墨一定程度的含蓄性(内美),点画的弹性与节奏,笔线的波折与顿挫,以及刚与柔、熟与生、苍与润对立面张力的适度性。崔振宽的焦墨山水,从表现对“粗犷”“张力”加以适当的制约,从而求得“大壮风格与高品质笔墨的共生”。在探索写生的中国味与笔墨方式的现代化上,崔振宽是重要的代表人物。在自然与精神的两极之间拉开了张力,实现了超越具象直溯造化之理与心灵本源的笔墨精神。崔振宽给中国山水画这素来的老庄逍遥游世的道场,带进了一缕苍凉沉郁的悲剧意识,一种从未有过的精神气质。这气质,不仅仅是古典的,而且是现代的;不仅仅是中国的,而且是国际的;不仅仅是文人的,而且是知识分子的。崔振宽先生的作品是心性或性灵最好的抒情表现,也是日常生活的随意性书写,是随心书写,最为自由与洒脱,最为体现笔墨本身的趣味。他的写象延续了中国文化的命脉,那是书写意志的自然化,是生命意志的自由化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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